日本经济最新近况，再一次令日本央行左右为难。

上周，日本内阁府发布的初步统计结果显示，今年一季度，日本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下降0.5%，按年率计算下降2.0%。向下修正的数据显示，由于资本支出预期下调，2023年第四季度GDP几乎无增长。由此，日本经济时隔一个季度再现负增长。

在一季度经济数据公布后，日本金融股一度出现大跌，投资者纷纷预计日本加息时点会往后移。同时，日本经济评论家加谷珪一认为，由于日本国内物价持续上涨、工资却在缩水，再加上经济不景气和通货膨胀同时来袭，日本正在迎来以滞胀为特征的经济危机。

私人消费连续四季度下降

细分数据显示，今年第一季度内需环比下降0.2%，其中占日本经济比重二分之一以上的个人消费环比下降0.7%，已连续四个季度负增长；企业设备投资环比下降0.8%，民间住宅投资环比下降2.5%。

数据还显示，同期外需环比下降0.3%。受汽车出货量减少等影响，当季日本出口环比下降5.0%，为四个季度以来首次下降。进口环比下降3.4%。

其实，日本今年第一季度GDP增速放缓有迹可循。彼时，日本最大车企丰田下属子公司大发公司曝出违规丑闻，导致暂停10种车型生产及供货。据日本国内智库估算，大发汽车的丑闻及后续相关的停产损失超过1000亿日元（约合7亿美元）。

此外，今年1月1日石川县能登半岛发生的里氏7.6级的地震，也是第一季度GDP下降的影响因素之一。当地拥有多家日本制造业企业的工厂，因此，日本野村综合研究所经济学家木内登英当时的估算显示，由于能登半岛地震灾区大量住宅、工厂、道路等设施受损，地震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可能超过8000亿日元，相当于日本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的0.15%，可谓“相当大”。

对于占据日本GDP半壁江山的私人消费低迷，日本智库东京大和综合研究所（Daiwa Research Institute）认为无须悲观。大和研究所认为，如果排除汽车制造业的生产下滑，其实日本的私人消费在刚刚过去的一季度的表现并没有数据显现的那样疲软。

同时，大和综合研究所对于二季度的经济走势研判也并没有那么悲观，认为将回归正增长轨道。同时，随着生产活动的正常化，除了汽车生产的恢复（与订单积压消除相关的生产增长）之外，由于春季的劳资谈判中工资大幅增长和个人所得税的统一削减，家庭收入环境的改善也将有助于GDP增长。不过，大和综合研究所也提醒道，要警惕海外经济恶化给日本出口带来的下行风险。

标普全球市场情报（S&P Global Market Intelligence）预计，2024年日本实际GDP将增长0.7%。该机构认为，虽然汽车行业停产的不利影响很大，但日本的实际GDP可能会在第二季度反弹，因为汽车生产自3月以来开始回升，预计第二季度将基本恢复。

日本央行左右为难

今年以来，由于日元贬值，日本经济陷入双速发展：出口和旅游业普遍受益于更具竞争力的汇率，但家庭和小型企业却因进口商品成本上涨而受到挤压。尽管丰田等多家出口商近期陆续公布了强劲的业绩，但日本政府和企业高管都已对日元疲软表示担忧。

今年4月以来，在东京外汇市场上，日元兑美元汇率屡屡触及199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后在日本央行的几次出手干预下，目前，日元汇率略微回升至1美元兑154日元。

在日元走低的背景下，日本国内的物价涨幅已赶超工资增速。日本生命基础研究所经济调查部部长斋藤太郎表示，经济停滞、物价上涨，“日本经济可以说是陷入了滞胀”。他认为，经济不景气的最大原因在于家庭实际收入下降，导致消费停滞。

日本厚生劳动省日前公布的初步统计结果显示，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后，3月日本实际工资收入同比下降2.5%，已连续24个月同比减少，创下1991年有可比统计以来工资持续下降的最长时间纪录。

显然，对于日本政府而言，正指望企业落实今年“春斗”中30年来最大幅度的加薪和计划中的所得税削减来刺激萎靡不振的消费，防止再陷入通缩。不过，有经济学家称，由于日元贬值因素，经通胀调整后的工资可能会继续下降，直到今年晚些时候。

一季度的经济负增长给日本政策制定者带来了新挑战，因为在3月向利率正常化迈出关键一步后，日本央行正在考虑在适当的时候将利率从接近零的水平再度上调。“消费者物价预期上行的话，将提早调整利率。”日本央行行长植田和男近期的表态再度燃起了市场对日本央行6月加息的看法。

不过，多位日本经济学家均认为日本央行不会操之过急。其中，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的日本首席经济学家长井滋人（Nagai Shigeto）告诉第一财经，日元疲软不太可能成为日本进一步加息的主要导火索，“更重要的是，除非金融市场预计日本央行将采取一系列加息措施来应对加速的通胀，否则日本央行的加息对日元的提振作用有限。并且，日本央行也不太可能多次加息。美联储长期高收益的风险可能会延长日元疲软的时间，并推动日本的进口通胀显著上升。”

乐天证券经济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爱宕伸康说：“日本央行不能忽视GDP数据。这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接受再次加息的情况。我不认为央行可以在7月采取行动，他们还须等待8月发布的二季度GDP数据。”日本第一生命经济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永滨利广表示，今年第一季度经济超预期下滑，在总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日本短期内很难实施紧缩性的金融和财政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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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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